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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寻梦之二――断桥春梦

已有 1423 次阅读2009-1-1 08:00

  放眼望去,远处的十七孔桥浮在蒙蒙的雪雾上,西山下的玉泉宝塔似是海市蜃楼,空溟明天,如一幅宋人画的“江山雪霁图”。


  “豳风”取自我国最古老的诗歌集《诗经》中的“豳风七月”一诗,描写农耕,桑蚕等农业生产情景……


  春天是多梦的季节。桃花绽红,柳丝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绿芽,让我魂牵梦萦的颐和园西堤,又披上了一层梦样的美色。踏着美色,我在西堤游荡,去追寻那逝去的梦,那梦里有太多的故事,那梦里有太多的希望……


  颐和园是东方园林艺术的典范。园中景色千般,佛香阁嫌其奢华,谐趣园嫌其纤巧,苏州街嫌其市俗,千般景色中我最爱的,是昆明湖上的西堤还有那西堤上的六座桥。清高宗六下江南,登上了杭州西子湖畔的苏白二堤,总沉缅于江南山水也不是长久之策,于是在修颐和园时将这条天上彩虹扯到了昆明湖上。多少年,寒来暑往,草长莺飞,花开了又谢了,桥塌了又架起,皇上家爱奢华,老百姓爱热闹,独冷落了这条长堤,它幽深,它凄凉,它撩骚了摄影家的心扉,它迷住了诗人的双眼。


  第一次来西堤,是一个雪后的黄昏。劲峭的西北风掠过积雪的湖面,惨淡的夕阳中,几只昏鸦围着才树盘旋,芦荻瑟瑟,雾雪茫茫。坐在西堤中间的一座年久失修的石桥上,桥已经很多年没有修过了,折断的桥栏横在冰冻的湖水里,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远处的十七孔桥浮在蒙蒙的雪雾上,西山下的玉泉宝塔似是海市蜃楼,空溟明天,如一幅宋人画的“江山雪霁图”。我惊诧,我迷茫,都说人不能重复历史,我为何又回到了昔日的画图之中,自此,我喜欢上了这座桥。春天桃花翻红,迷蒙小雨中,似乎许仙与白娘子来此相会,“溟蒙小雨来无际,云与青山淡不分”。夏季,绿荷拥翠,“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采莲女唱着“莲叶田田”,看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秋天,黄芦盈岸,“枫叶荻花秋瑟瑟,举酒欲饮无管弦”。携一支长箫,我为民乐大师张维良在此拍下了“天幻箫音”的名作。一年四季,我记不清为它拍了多少张照片,我的情,我的爱,我的欢乐,我的忧愁,都洒在了这座桥上,多少次,我只是无言地望着它,默默地倚着它。西堤六座桥,它最残,它最破,它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我在心里称它为“断桥”,借杭州西子湖“断桥”之名,可谁又知道,那“断桥”边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又在这“断桥”边一幕幕重演。我年复一年地拍摄这座桥,一幕幕悲喜剧随风飘逝,一幅幅照片却长留在人间。


  随着镜头的推移,西堤北起第一座桥是“豳风桥”。此桥原名“桑苎桥”,因此桥周围原有蚕神庙,染织纺,水村居等仿照江南水乡的风景建筑,以其景物命名,取植桑种麻之意。1860年,此桥被英法联军烧毁,光绪年间重建。慈禧太后此时已垂帘听政,对“桑苎”一名大为不满,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奕泞(年号咸丰)。由于“泞”和“苎”同音,而“桑苎”和“丧主”又是谐音,故犯大忌,因此改为“豳风”,取自我国最古老的诗歌集《诗经》中的“豳风七月”一诗,描写农耕,桑蚕等农业生产情景,与原名“桑苎”意义相近。“豳风”是古代地名,在现在的陕西彬县一带。


  过“豳风桥”往南即为“玉带桥”。此为颐和园内最美的一座桥,桥高10米,长而薄,似一条玉带飘落在昆明湖上。桥身为汉白玉,桥座为青岗石。桥栏望柱上雕刻着共十只飞舞的仙鹤。夏夜月圆时分,半圆的桥洞与水中倒影形成半实半虚的圆月,与天上圆月交相辉映,波光月色浮动荡漾,真不知此身在何处?乾隆年间,清高宗乘座的龙舟很高大,为使大船顺利通过,工匠将桥的拱位高高挑起,留下这座奇特而壮观的桥梁。清高宗为此桥题写楹联,“螺黛一痕平铺明月镜,虹光百尺横映水晶帘”。形容玉带桥如一弯美人的眉毛平放在明月样的镜子上,又如百尺彩虹横映在水晶的帘幕中。


  景明楼,西堤上最大的一组建筑。由三座高度不等的二层楼阁组成,座落在长约百米的石墩之上,似桥非桥,原是清高宗仿湖南岳阳楼而建,其名取“春和景明”之意。1860年毁于英法联军的炮火,1992年重建。此楼景色开阔,碧水连天,常有野鸭成群,游鱼腾浪,颇有范仲淹《岳阳楼记》中“沙欧翔集,锦鳞游泳”之意。潇潇暮雨中,钓翁独坐苇柳之间,一幅世外桃园景象,把酒临风,倒也宠辱皆忘。若遇雪后初晴,背后西山形成一座白色屏幛,景明楼更加金碧辉煌。清高宗咏景明楼的诗中有“名称借得范家记,景即移来赵氏图”。道出了此楼的渊源。“范家记”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赵氏图”指赵子昂的《荷亭纳凉图》。在清高宗心目中,此景皆源于古人。


  我喜欢桥,多少年来,我拍摄了无数的桥。桥能沟通,桥能连接,在一泓碧水中,桥的姿态是那么优美,它能给人以多少遐想!作家笔下的美国摄影家罗伯特•金凯拍摄廊桥,巧遇弗郎西丝卡,一幕《廊桥遗梦》,荡气回肠,如泣如诉,惹得多少有情人泪眼朦胧,唏嘘不已。可在这现实的滚滚红尘中,人与人之间那座心灵上的桥,为何就这般难以沟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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