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时候，我们在辽东的凤凰山下当兵。
那个年代，部队的伙食标准还不高，尤其是蹲山沟的野战部队，更是清苦。看着一个个二十多头的小伙子天天捏着块咸萝卜下饭，连长郑重宣布：养猪，这次说啥要养活了。

三月底买回的两头小住猪崽，顿时成了全连一百多号战士的心上人。说来不怕你不信，星期天改善生活，一人俩馒头，不少战士竟留下一个给那两个家伙。司务长头天丢了十几个攒下的鸡蛋，第二天在猪圈里发现了一地碎蛋壳。

五一节到了，大伙找到连长，“该杀了吧？”连长一瞪眼：“放屁！三月里的猪崽，五月里就想吃肉，馋疯了？”

也不知咋的，打这时开始，连队的训练热情陡然高涨。练刺杀的时候，大家眼珠子充血，人人冒着一股冷气，操场上杀气腾腾，吼声震天，把个草靶子戳得个“鲜血四迸”。排长在旁边不时纠正动作：“刀尖向下，对准胸膛。”不知是谁冒出一句：“排长，好像是该捅脖子啊？”一排的投弹成绩一直不理想，后来大家改向猪圈方向投，一个星期下来，人人过45米。

八一节这天，连部的窗外又是一片吵嚷：“该杀了吧？建军节吃肉，名正言顺。”指导员出面周旋：“大家再忍一忍，过年时杀怎么样？保证大家吃上肉。”

战士们的情绪有些难平，几个气性儿大的，跑到猪圈里，把那两个家伙摁倒圈墙边，用粉笔描了一个影儿，扬言：只要再长大一圈儿，定杀不留。

全连都激动起来了，战士们自发打猪草，撸榛叶，把个操场堆得一派丰收景象。整天去猪圈探望的络绎不绝，帮着熬猪食，轰苍蝇，赶蚊子，弄得那个山东籍的饲养员反倒轻松起来，天天去帮着营房附近的一家社员挑水浇地。那家有四个姑娘，两个出阁了，还有两个待字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