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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

二十年前九寨沟 九寨沟拍摄散记

已有 5531 次阅读2009-1-1 08:00

     


      树正群海·一九八二年


      天凝碧水,水沉仲秋。高原的湖纯静安宁,已脱离了自然地貌的物质属性而单纯成为一种意象,转化为摄影人的心灵抚慰和精神寄托。水之形,水之韵,水之势,水之意,独坐水边,看深湖静泊,对于人生波谲云诡的困惑和自然山迥水复的变化终有感悟。弃形绝色,平静简淡中一派天籁之境。高原的湖,上苍的箴语,二十年拍摄风光起于期终于斯,心态归于自然,方得韵致和品味。树正群海,摄于1982年10月,适值第三次赴九寨沟,仅摄两底,其一毁,今余一,成为孤品。后又十数次去九寨沟,物象已变,不复得矣。
 
     
一、高原的湖
 
      二十年前。
 
      走进九寨沟,走近高原的湖。
 
      初冬,高原已是繁华落尽,层林萧索。穿过山间藏人行走的小路,一片神秘的幽蓝在寂静的山谷中荡漾,微风拂过,涟漪泛起耀眼的反光,像钻石在翡翠上跳跃。风止,波平如镜,钻石沉入神秘的幽蓝之中。
   
      天空有云,高而远。水面有冰,薄而透。一两声啾啾的鸟呜突然从林梢掠过,复又万簌俱静,像那幽蓝中沉入的钻石,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静。
   
      我轻轻放下相机,凝望那片亘古岑寂的湖水,那片神秘深邃的幽蓝,年轻的心时时燥动的火焰,融进平静的湖水,泛起一圈一圈感动涟漪。高原的湖,想对你说,却无语,年轻时不识愁滋味,看见湖,燥动没入平静,知道了湖的力量。
   
      湖是一个泛意的词,若再加上一具“泊”字,更带有一种寓言的意味,生活的依托、精神的归寄,都隐于一个词汇的象征之中。狂燥,安宁,冷酷,温柔,浪迹,飘零,污浊,澄澈,心灵上的种种体验一旦流入湖水之中。就被一种自然气场所笼罩,人的生命本原得到恢复。
   
      夜,山高月小。披一身清冷的空气,独坐湖边,扬手飞起一块石子,擦过湖上的薄冰,冰层碎裂的声音传入水底,又返上水面,在山谷里嗡嗡作响,如远处震山上寺庙里的诵经声,又如哲人隐语,不甚分明,却又若有所得。
   
      二十年前,年轻的生命象炉里的火,只见力量不见智慧。第一次走近高原的湖,醒悟到智慧才是生命本原,没有智慧,火终要熄灭,发现智慧。湖永远深沉。
   
      去九寨沟之前,我没有见过高原的湖;去九寨沟之后.我心中只有高原的湖。一个人的觉悟或许只是最初的感动,而真正的感动却可以启发最隐密的智慧。
   
      高原的湖,是我生命的路标。
   
      大自然中的某些物象,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解答人类生命的迷茫。机缘无定,有人有幸。偶然涉足,目接神交之间,便已心领神会;有人无缘,寻觅终生,却仍然苦海难渡,彷徨不知所终。
   
      我很庆幸,在我很年轻的时候,看到了高原的湖,找到了一处安宁智慧的精神栖息处。岁月的长风卷走了青春的容颜,今日的心境却真如高原的湖水,清和恬淡,幽邃深沉。心手相应,这么多年拍摄的照片,只是清如秋水,不染纤尘,虽超然出世,却无法成为长江大河,时代主流,只不过路边的一道清泉,给心神疲惫的路人洗涤征尘,拂抹精神。若简约清远的意境之中能寻觅出些许慧根,则源于年轻时那高原湖泊的启迪。
   
      去九寨沟十余次,时有绚烂秋色乱迷人眼,却无动于衷,同行影友不解其意多有询问,我笑而不笞却心有所依,只因一颗心浸在高原的湖里。
   
      再以后许多年的摄影生活中,也常为时代精神世界潮流所影响,用尽气力去学习,也只能是圆榫对方卯,格格不入。究其原因,是只用气力未尽精神,如何相融?高原湖泊的那种象征与界定,竟影响了一个摄影人半世的方法与风格,后半世如何?或许有新的物象象征指引精神升华,或许就永远沉在湖中圆满一生了,机缘和觉悟,不是奋斗就能得到的。
   
      初拍九寨沟时尚未成为世界自然遗产,不知其物质属性的珍贵,只任意地让精神在纯真的大自然中畅游,眼睛只看到高原的湖。今日再去,恐怕另当别论,不把那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秋色扫荡一空绝不罢休,否则对不起那天下第一昂贵的门票钱。
   
      至于湖泊的深邃,时人哪有此种情致?九寨沟,物质属性早巳夺位于精神凭籍。翻看近几年出版的九寨沟画册,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气息,湖泊成为沸水,精神无处栖息。
   
      其实,九寨沟的藏人把那些高原的湖称作“海子”,藏人有藏人的用意,高原的湖只在我心里。
   
      大圣孔子觉于逝水,释迦牟尼悟于菩提,“浑万象以冥观,兀同体于自然。”先人哲圣在空蒙的自然体验中构成了精神论、字宙观,形成表达自己思想的契机与方法。高原的湖是摄影人最初的启蒙老师。
   
      二、瀑布和山
   
      九寨沟有瀑,有山。
   
      瀑很随意,草丛林下,有色有声。
   
      山很朴素,雾峰境岩,无形无款。
   
      山野间的景色没有规矩,不懂得伸缩避让,无拘无束地生长了千万年,充盈着自然纯朴的气息。没有人间沧桑的悲叹,世态炎凉的哀愁,只是大自然的一种进程,草木荣枯,山川更迭而已。故,自然属性的人一进入九寨沟的真实自然,便天性抒发,得其所以了。
   
      在九寨沟拍照片,纯粹做个自然人,便没有艺术家的精神之累,照片也会充盈着自然纯朴的气息。想做摄影家,最好别去九寨沟。九寨沟被人拍了几十年,浪费的胶卷数以千万计,还没见过旷世绝作。九寨沟是天簌之作,若非天簌主人,何以驾驭此作?偶见有大家的作品尚可一看,但大家并非大师,作品亦非杰作,以自然人的心态去看这些作品能愉悦性情,非要拍出留个千古的作品来,就不是主观愿望能决定的了。
   
      没有大师的时代人人都是大师。
   



       长海.一九八一年


      九寨沟的标志性景观,第一次去九寨沟摄得此片。秋水长天,赤桦古柏,岸边一丛红叶如火焰跳动。其时年纪尚轻,对风光摄影毫无认识,只凭直觉按动快门,景观取舍全是个人好恶,眼前际象,倒也直率真实。拍此片时长海岸边树木丛生,荆棘遍地,我曾不幸跌入千年朽木的根穴之中,呼声震天,好友任国恩竟遍寻不见,终被营救脱险,爬出根穴的第一位置就是拍摄此片的角度,此事后成影坛一时趣话。十余年后再去九寨沟,长海岸边我当年拍摄此片的位置已成为了停车场,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全无当年意象。片中前景的荒草杂树荡然无存,心中怅然,临别回首,当年那如火焰燃烧的一丛红叶腾空而起,亦幻想而已。
 


      田箭竹海·一九八五年


      —湖碧水一弯浮冰—段枯木,清逸明和如入惮境。九寨沟的水藏于高山深谷,千万年未有人惊动,境界天成,俗人无缘参透。五次去九寨沟之后偶得此作,缘于湖边的—次小憩,浮云入怀,清风出袖,指尖轻触,快门的声音跌入水中,惊起—圈涟漪,复又万簌俱静。拍摄的过程简明洗练,若湖上浮动某一瞬间灵动的反光,悠忽即逝,无法重复。此片存入箧底十余年,偶然翻检,忆及当时心境,也如碧水沉冰般明净。千里行踪,片时幽梦,心弦偶被撩拨的一段记录。


 
      喜欢九寨沟的瀑布,但不喜欢那些旅游开发者所起的俗媚的名字,独有”诺日朗”瀑布例外,由藏语音译而转成的”诺、日、朗”三个单音节的汉字,读出声来就有一种天簌天成的意韵。第一次读到这三个汉字就很喜欢,虽不解其意,但仍然以我对这三个汉字产生的那种无法言述的感觉,去拍摄我感觉中的诺日朗瀑布。虽然我对“诺日朗”藏语的意义一无所知,但我从来没想过弄明白它的确切含义。有些事情,一旦真相大白,则了无生趣,感觉也就荡然无存。
   
      凭着感觉,触摸到诺日朗的荒寒冷峭,冬日高原,长天白日,太阳的寒光如冷剑霜刀,在诺日朗的崖壁上雕出如玉如晶的冰挂。曾见过某位大家拍摄的诺日朗瀑布,浓荫如碧,悬水如纱,观之心旷神、神寡韵失,难当“诺日朗”铿锵坚硬的音节。我疑惑地在同样的季节用同样的手法拍出同样的画面,有人说绝似大家气象,我却心有所失。年轻的我经不住别人的称赞,却难以割舍对”诺日朗”三个字那无法言述的感觉。熬过夏日秋天的诱惑,冬季的冰瀑让我找到那种无以言述的感觉。避开世俗的评价,人欲的喧嚣,直觉本身就是净化,无以言述变为有迹可寻,山水间的冷态奇观纷纷拥入眼底,长云横天,寒冰垂地,崩浪泻玉,撒满山谷。物象的暗示与象征使我顿生感悟,心性陡然明澈,那按快门的事就简单多了。
   
      后来读到诗人杨炼写的《诺日朗》,怪异的物象词组堆积在一起,印证了我当初对“诺日朗”三个字的直觉体验:


      经幡、荒野、沙砾、栈道、峭壁、石孔、日晷、女巫、红釉、苍穹、陶罐、岩石、灌木。
   
      通篇互不相干的词组排列,古朴,粗犷,沉寂,冷丽,却找不到斗点与水有关与瀑相携的描写。可是当我按动快门的瞬间,这些物象全部冻结在悬挂山间的冰瀑里,如未冲洗的胶片上那些潜在的影像。
   
      最终的影像起源于最初的直觉。
   
      我的“诺、日、朗”。
   
      九寨沟的山无形,却有色。深秋时节,随便找一处开阔的山间谷地,转圈三百六十度,任意角度按下快门,通篇入画,却篇篇雷同。斑斓绚烂,冲好的胶片放置箱底,经年再看,却不辨东西。
   
      山之有色、惑于人心。
   
      偶然的一天,乌云骤起,九寨的山被遮头盖脚,仅一线山脊,浮于天际,惊异中匆忙拍摄,仅拍一张,又山光晴岚,景色如初,直疑为梦境。


      再去九寨,再也没有见过此等景象。
   
      太阳照在山上,山沉入黄昏。月亮坠入山的怀抱,山在清光里思考……现实的场景与心灵的场景互相对应。
   
      太阳和月亮迎来送往,春天和秋天更替迭换。不经意的快门按动,记录了山的本来面貌,如水一样的流年,心灵的季节躲在看不见的山后。
   
      应和着心灵的季节按动快门,九寨的山一片坦诚。
   
      冷于春色淡于秋,
   
      晴岚浮影到山头。
   
      纵有“灵机”不能摄,
   
      图成应遣一生愁。
   
      九寨沟的山,仅留此照,天机灵机,不可知也。诗一首,和宋人司马池《行色》韵。


      附  


      九寨沟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南坪县中南部,因沟内有9个藏族村寨而得名。景区面积62平方公里,现游览区面积50平方公里。它以原始的生态环境,一尘不染的清新空气和雪山、森林、湖泊组合成神妙、奇幻、幽美的自然风光,显现“自然的美,美得自然”,被誉为“童话世界”、“人间仙境”。 


      九寨沟既是自然保护区,又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同时已被列入世界人类自然遗产名录。


      


      静海·一九八二年


      天云影,碧水层林,亦不过导游图明信片而已。当时得此片时甚为得意,以为把九寨沟这个“童话世界”描绘的淋漓尽致后来年地到成千上万的摄影人拍了盈箱累牍的相似画面,方知“美”的共性竟如此相同,又不免汗颜。看到每人拿相机的人走到这个角度都会身不由已地按下快门,就象看到漂亮女人时的原始冲动,孰是孰非?不知!



      诺日郎冬瀑·一九八三年


      特别喜爱“荒寒”这个词,把它扔到冬日诺日朗的冰瀑上,灵性隐于物象,天风坠雨般契合。拍此片前曾看过某大师名燥一时的诺日朗瀑布代表作,用的是617宽画幅相机,在当时尚属稀罕之物,用时俗的说法是“具有视觉冲击力”,夏日飞瀑,烟水迷蒙,若纱若幔,成为拍摄此景的范本。我于冬日拍摄诺日朗瀑布,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瀑布堆晶砌玉,于荒天旷野中突兀刚峻,毫无夏日秀美柔靡之态,遂以为见了诺日朗瀑布之真髓,用6 x 6方画幅拍成接片,因那时尚无宽画幅的奢侈。其实,也是模仿大师的范本,未能免俗。诺日朗瀑布夏日的水和冬日的冰本来是同一种物质,在温度不同而各呈其形,精神和灵魂也各呈其异。这种形而上的分离,幻化出人生意象,极俱象征意义。彼时正年轻,无由深思,只是朦胧的感觉,二十年心路历程的闪烁迷离,经严寒酷署的升华,渐觉明晰睿智,慢慢懂得了一些为人为艺的道理。


      九寨沟位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南平县中南部,因沟内有9个藏族村寨而得名。景区面积62平方公里,现游览区面积50平方公里。它以原始的生态环境,一尘不染的清新空气和雪山、森林、湖泊组合成神妙、奇幻、幽美的自然风光,显现“自然的美,美的自然”,被誉为“童话世界”、”人间仙境”。


      九寨沟地处青藏高原东南斜面向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和岷山山脉南段尕尔纳峰北麓,是长江水系嘉陵江源头的一条支沟。风景区的范围包括东经103°46’,~104°4’,北纬32°54’—33°19,主沟呈“Y”字形,由树正、日则、则查洼三条沟组成,总长50余千米。则查洼沟尽端是长湖,日则沟尽端是草湖,两沟由南向北在诺日朗合为树正沟,两沟尽端湖泊至树正沟口高差1000余米,其间有呈梯级分布的大小湖泊114个,湖泊之间有17个瀑布群。11段激流,5处钙华滩流,相串相联,形成以高山湖泊群和瀑布群以及钙华滩流为特色,集湖、瀑、滩、流、雪峰、森林、藏族风情为一体,体现原始美、自然美、野趣美的风景名胜区。
   
      由于高差悬殊、气候多样、山水相映,植物垂直带谱明显,植物种类繁多。现有天然森林近3万公顷,高等植物2576种,低等植物400余种。植物区系很有特色,有白至纪末、第’’三纪初的子遗植物,如独叶草、星叶草、箭竹等。湖泊众多,植被多样.生态系统完整,为各种野生动物栖居繁衍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据调查,现有脊椎动物170种、鸟类141种,属国家一类保护的有3种、二类保护4种、三类保护10种。198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审定九寨沟为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1992年12月,九寨沟正式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作为自然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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